草明历史档案

年,参加由欧阳山组织领导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广州分盟,开始以“草明”为笔名从事文学创作。

年2月,经周恩来安排赴延安,任中央研究院特别研究员,受邀出席延安文艺座谈会。

年11月,赴东北,先后到牡丹江镜泊湖发电厂、沈阳皇姑屯铁路工厂体验生活,并创作中篇小说《原动力》和长篇小说《火车头》。

年5月,到鞍钢,任炼钢厂党委副书记,后创作长篇小说《乘风破浪》,成为工业文学的扛鼎之作。

在沸腾的厂区里,在繁忙的工地上,到处都洋溢着热烈的气氛,到处都充满着火热的激情……自恢复建设时期起,新中国最大的钢铁联合企业——鞍钢,犹如一块巨大的磁石,具有一种强大的磁力,吸引着人们走近它、贴近它,与它同呼吸、共命运。

从年5月起,在炼钢厂(后更名为第一炼钢厂)的生产现场,人们经常会看到一个身材孱弱瘦小的“广东小老太太”,她是新来的厂党委副书记。其实,她那一年才41岁,只是瘦弱,而非苍老。只见她穿着肥肥大大的蓝布劳动服,手提安全帽,走在坑洼不平的工地上,走到火焰灼面的平炉前……

年4月13日,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前夕致欧阳山和草明的第二封信。

她就是草明,新中国工业题材文学创作的主要开拓者,毕生讴歌工人阶级的杰出女作家。年生于广东顺德县桂州乡的草明,原名吴绚文。她的家乡,曾是我国华南地区缫丝生产和出口的中心。她的童年,也是在那里度过的。目睹了缫丝女工的艰辛生活和反封建、反剥削的抗争精神,令她对自尊自强的缫丝女工充满了崇敬,也成为了她终生为工人阶级写作的力量源头。

年,正在广州省立女子高中师范学校读书的草明,继处女作——短篇小说《私奔》后,在著名作家欧阳山主编的《广州文艺》发表了中篇小说《缫丝女工失身记》。从这部反映缫丝女工苦难生活及反抗斗争的成名作起,她开始以“草明”为笔名从事文学创作。同年,她参加了由欧阳山组织领导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广州分盟。在革命和文学创作的道路上,她与欧阳山志同道合,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由相识到相知,又由相知到相爱,于年结为夫妻。

有幸走近毛泽东、周恩来和鲁迅三位伟人,多次聆听他们的教诲,在草明的文学生涯中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年5月,毛泽东(前排左十一)等与文艺工作者在延安文艺座谈会闭幕时合影,前排左九为草明。

年,国民党当局查封了广州左联刊物《广州文艺》,通缉追捕欧阳山、草明等革命作家,夫妻二人乘坐在贩运生猪的货船舱底,逃往上海,转为上海左联成员。在左联时期,草明与仰慕已久的两位文学巨匠鲁迅和茅盾,开始有了直接的、经常的接触,得到了他们的热心培养。鲁迅和茅盾应美国记者伊罗生之请,选编了一部反映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的短篇小说集《草鞋脚》,收录了欧阳山的《水道里的清道夫》和草明的《倾跌》。鲁迅为这部短篇小说集作序,茅盾撰写了作者介绍,热情地推荐左翼青年作家的作品。年3月,草明在上海被国民党当局逮捕,鲁迅和茅盾及张天翼、沙汀等全力营救,终于在翌年2月获释。年8月“淞沪会战”开始后,欧阳山、草明夫妇返回广州,协助郭沫若、茅盾和夏衍筹备“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联合会”。

日本侵略军于年10月在香港的大鹏湾登陆,逼近广州后,欧阳山、草明夫妇撤往湖南,第一次见到了周恩来,奉命奔赴沅陵,与周立波、廖沫沙一起编辑《抗战日报》。年2月,湘西前线吃紧,他们夫妇又奉命途经贵阳来到重庆,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从事抗战文艺工作。其间,夫妇二人分别提出了入党申请,周恩来亲自与欧阳山约谈,从延安来重庆南温泉养病的中宣部代部长凯丰找草明谈了两次话,年7月被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

年,草明与全国劳动模范孟泰(左)和著名炼钢能手李绍奎(右)在鞍山留影。

去延安的这一天终于等来了。由10多辆大卡车组成的车队,从重庆浩浩荡荡地向延安出发了。行前,邓颖超特意看望了草明。那一天,与草明同坐在一辆车上的有女作家白朗,还有作家艾青的妻子、摄影家沙飞的一双儿女、叶剑英的儿子叶选平和李硕勋烈士的儿子李鹏等。

在延安,欧阳山被任命为中央研究院文艺研究室主任,草明被任命为特别研究员。

延安文艺座谈会酝酿期间,毛泽东曾经三次致信欧阳山和草明,征询他们的意见和建议。毛泽东还多次邀请他们到居住的窑洞里畅谈交流革命文艺理论与方向及问题。年5月,欧阳山和草明应邀参加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延安文艺座谈会,全程听取了毛泽东在座谈会上的讲话。“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必须到群众中去,必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毛泽东在会议上指明的这条具有光明前途的文艺道路,也成为了草明一生创作的追求。

年11月,由延安中央党校一部主任古大存(解放后曾任广东省委书记)率领的第三批派往东北的干部行将启程。正在疗养所养病的草明,迫切要求到东北去。行前,她去拜访毛泽东。日理万机的毛泽东很细心地问:“你去东北,孩子带走吗?”“不带了。”草明回答。毛泽东说:“好,孩子交给组织吧!”像一名勇往直前的战士,草明向毛泽东坚定地表明了出征的决心。

年8月,长篇小说《乘风破浪》出版后,草明在鞍山摄下的纪念照。

草明于年5月抵达哈尔滨后,找到时任中共东北局组织部部长林枫,要求下乡参加土改,像作家周立波、马加那样任区委书记或区长,真正深入到最下面去。林枫思索再三说:“去农村的作家已经很多了,去部队的也不少,唯独没人去工厂。你知道,我们应该有作家去熟悉城市,熟悉工人和工厂,今后我们的工作重点是城市领导农村啰。”就是这一席话,让她从此沉到了工厂里面,先后到牡丹江镜泊湖发电厂、沈阳皇姑屯铁路工厂体验生活,并创作出中篇小说《原动力》和长篇小说《火车头》。

小说《原动力》作为新中国工业文学史的奠基之作,受到了郭沫若、茅盾和鲁迅夫人许广平等文艺界人士的高度评价。年6月,在哈尔滨召开的全国第六届劳动大会上,这部小说作为赠书被发到工人代表手中时,他们十分欣喜地惊呼:“咱们工人阶级也有了一本描写自己的书啦!这是毛主席和共产党看得起咱们,咱们真是主人啦!”年11月,草明随以郭沫若为团长的中国代表团,参加在波兰华沙召开的第二届世界保卫和平大会,她的这部小说和赵树理的小说《李家庄的变迁》,作为中国代表团向大会的赠书,分发给了各国代表。

解放后的一次全国政协会议上,政协委员草明在会议休息时来到毛泽东的跟前,毛泽东问:“我一直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姓草?”“这是我自己创始的。”草明回答:“我搞创作时还是旧社会,蒋介石还在到处捕杀革命者。我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发表文章,当时我们办了一个进步刊物叫《萌芽》,我就取了那个‘萌’字,实际上是把‘萌’字拆开,各取一半组成新名,宣告我已萌发共产主义思想了。另一个意思是取自白居易诗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是最先迎接太阳光的,象征着燎原似的革命的意思。”毛泽东听后微笑着说:“哦,原来如此啊!”

年11月,在全国第四次文代会上,草明与她培养起来的鞍山工人作家(左起)王维洲、李云德、王世阁合影。

年,草明被选任中国作家协会东北分会主席。组织上的这个安排,与她想一辈子深入工人生活的愿望正相反,但又不能不服从组织的决定。灵机一动,她想出了一个主意,向中共东北局宣传部建议:作协不再只设一位主席,可设三位主席,每人在上面做一年执行主席,其余的时间轮流下去深入生活或写作。年8月,她干了一年主席后,带着行李和户口本就来到了鞍钢,内心拿定了主意:从此和钢铁工人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当作家协会的文艺官了。

自从来到鞍钢,草明就被这里的火热生活吸引住了,痴迷地爱上了这片热土。年10月,草明在访问武汉长江大桥工地时,与以著名小说家波列沃依为团长的苏联作家代表团相遇。一路上,波列沃依与草明多次交谈,并记述了他们之间的一段谈话。草明对他说:“你知道吗,我在那儿待了几天就觉得寂寞了,想回鞍山,鞍山天天有大事,还有我的书,我没有写完我的书。我总觉得好像把自己的婴儿留在了那儿。”波列沃依描写道:“可是一提起鞍山啊……她会大讲特讲这座遥远的北方城市,讲述它那庞大的企业、工厂,它们刚刚从田野里耸立起来,已经开始生产。她讲的时候总是激情亢奋,我甚至可以说是如痴如醉……”

又一部鸿篇巨制诞生了!年9月,以讴歌鞍钢工人阶级乘长风破万里浪的英雄气概实现国家工业化为主题,草明的长篇小说《乘风破浪》问世,成为工业文学的扛鼎之作。小说如诗如画般地真实生动地见证了“鞍钢宪法”诞生的辉煌,是草明在国庆十周年之际献给祖国和鞍钢的最好礼物。

“这里写的是多么美妙动人啊!真是一首工业交响诗!”著名作家魏巍读过草明的小说《乘风破浪》,心情十分愉悦,充满信心地断言:“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是反映我国工业战线的一部力作。它反映了我国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工业发展的光辉灿烂的历史,这是一页极其动人的沸腾的生活。如果现代的年轻人想了解那一段真实的历史,你就到《乘风破浪》中去寻找吧,它将使你比读某些抽象的论著得到更丰富、更真实的东西。”

年5月,草明与同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的长女欧阳代娜合影。

草明在鞍钢整整工作和生活了10年,共发表了反映鞍钢生活的文学类和新闻类等作品64部(篇)。值得骄傲和欣慰的是,在她的精心培养下,李云德、朱建章、徐光夫、王维洲、纪征民、王世阁、任清顺、邓洪文、费世清等一批卓有成就的工人作家迅速地成长起来。

《鞍钢,我怀念你》——这是草明于年7月9日发表在《鞍钢报》上的一篇散文的标题。那一年,已经71岁的草明感叹道:“我的七分之一的时间是在鞍钢紧张而愉快地度过的。人的一生,有几个七分之一呢?可我那段生活,多么充实,多么美好啊。”字里行间,人们能够深切地感受出来,从革命圣地延安走来的草明,心中始终眷恋着鞍钢,鞍钢工人的心中也始终记挂着草明。年5月,中国作家协会、鞍钢工会和鞍钢文联在鞍山联合举办“草明同志文学创作60周年研讨会”。时任鞍钢工会主席齐宝纯代表全体职工,向草明赠送了一块金色的牌匾,书写着火红的赠词:“延安火种钢铁魂”!

年,草明被授予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和全国优秀作家称号,这是对她毕生深入工农兵的为人民服务精神的最光荣赞誉,也是对她革命文学道路的最光辉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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